菊花(唐代:李商隐)

 

 

暗暗淡淡紫,融融冶冶黄。陶令篱边色,罗含宅里香。几时禁重露,实是怯残阳。愿泛金鹦鹉,升君白玉堂。

陶令篱边色,罗含宅里香。

菊花(唐代:李商隐)

 

 

暗暗淡淡紫,融融冶冶黄。陶令篱边色,罗含宅里香。几时禁重露,实是怯残阳。愿泛金鹦鹉,升君白玉堂。

陶令篱边色,罗含宅里香。

穿越1700年的壮美 ——湖南哲学鼻祖罗含笔下的南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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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越1700年的壮美 ——湖南哲学鼻祖罗含笔下的南岳

原创 廖和平 祝融峰下廖和平 2021-06-26 11:13

 

 

(该图片来源于网络)

 

罗含(292-372),字君章,号富和,东晋桂阳郡耒阳(今耒阳市)人,他担任过郡太守、长沙相、朝廷侍中,是朝之重臣,其《更生论》是湖南最早的哲学著作。有“荆楚之材”“湘中琳琅”“江左之秀”之誉,与大致同时代的陶渊明(约365—427)齐名,晚唐诗人李商隐用“陶令篱边色,罗含宅里香”,赞美罗含与陶渊明。名载《晋书·文苑传》:以“梦鸟文藻”“白雀栖堂”“兰菊丛生”三个隐喻为架构为其列传,叹为史中奇观。罗含年老辞官归里,朝廷加封为中散大夫,特许其门前置行马,钦定“人过低头,马过下鞍,轿过步行”,享受到了作为人臣莫大的殊荣。

他还与南朝梁江淹(444—505)齐名,后世将“罗含吞鸟”与“江淹梦笔”相提并论。南朝梁皇帝萧统、五代十国时南唐国君李煜、清高宗爱新觉罗·弘历(乾隆)三位皇帝赋诗赞誉罗含;南朝诗人、文学家徐陵在其《徐孝穆集》中记载:“南效奉乘,当求郑默之才;西省文辞,应用罗含之学”;唐代诗人骆宾王、钱起都曾写诗赞誉过罗含。刘禹锡《韩十八侍御见示岳阳楼别窦司直诗……自述故足成六十二韵》有:“郭璞验幽经,罗含著前纪。”

一代诗圣杜甫还把罗含与庾信并称:

庾信罗含俱有宅,

春来秋去作谁家。

短墙若在从残草,

乔木如存可假花。

庾信是南北朝成就最高的诗人,杜甫在诗中并称罗含与庾信,可见其在杜甫心目中的地位。杜甫暮年寻梦耒阳,莫非与此有一定关联?

罗含一生钟情山水,曾多次游历南岳衡山。王仁俊《玉函山房辑佚书补编》中的一则笔记,证明罗含1700年前确曾到过衡山。他撰写的《湘中记》(三卷),又称《湘中山水记》,湖州师范学院鲍远航教授认为:《湘中记》必罗含居湘时所著,写作期间当是罗含为庾亮、桓温僚属时,或任宜都太守时所作,即晋穆帝永和、升平年间(345-361)。详细记述了湖南的山川、特产、民俗、古迹等,是记录湖南地理历史的极为珍贵的史料,成为后世旅游文学的范本。著名学者甘建华认为,作为古代衡阳最早的文学作品,它文辞优美,句式参差,语调抑扬,清丽空灵,艺术表现力强,开创了中国山水散文的一个时代。

斗转星移,沧海桑田,1700年后我们无法一睹《湘中记》的真容。《湘中记》全书虽佚,但内容广为古籍征引,描绘了一幅广袤的湘中山水画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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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岳衡山为中华五岳之一,是国家江山社稷的象征。七十二峰层峦迭嶂,气势磅礴,绵延八百余里。

那么,罗含笔下的南岳衡山究竟是何等芳华?

他在《湘中记》云:“衡山,朱陵之灵台,太虚之宝洞,上承轸宿,铨德钧物,度应玑衡,故名衡山。下踞离宫,摄位火神,赤帝馆其岭,祝融宅其阳,故曰南岳。周旋数百里,高四千一百丈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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寥寥数语就将衡山的内涵,南岳的得名,及人文渊源、星宿、地理方位、海拔的高度、山脉的长度等交代得一清二楚,画面瑰丽、立体多维,美不胜收。

罗含用审美的眼光、欣赏的态度热爱这方山水。北魏郦道元是罗含的铁杆粉丝,他在《水经注·湘水·卷三十八》一口气引罗含《湘中记》十条,如“衡山有三峰。一曰紫盖,望之,辄有双白鹤回翔其上,如舞;二曰石囷,下有石室,即石廪也;三曰芙蓉,最为险峻,望若阵云,非清霁素朝,不见其峰。丹水涌其左,澧泉流其右。”

又如“衡山,遥望如阵云,沿湘千里,九向九背……”将衡山群峰比作阵云,衡山与湘江一阴一阳,刚柔相济。“九向九背”则非常形象的写出了衡山与湘江的婉曲回环与无限依恋。

位于祝融峰下方的青玉坛,为道家72福地之一,坛基是一片平坦的大岩石,可容数十人。岩下有大小两石,小石仅有大石一半,中有石桥可通,桥极险窄,仅可容步。坛下有会仙桥,又名“试心桥”。《湘中记》的描述非常准确:“祝融峰上有青玉坛,方五丈,即仙人行道之所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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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岳第二高峰石廪峰,山崖凸出两个长而圆的巨石,仿若开启的两扇门,从下仰视,两石浑为一体,又好似大门紧闭。南宋道士陈田夫在《南岳总胜集·卷上·石廪峰》引《湘中记》云:“石廪峰高四千五百余丈。其峰耸峙,远望如仓廪之形,有石像立于门两旁,或暴风雷雨,山下居人闻闭门之声。”《方舆记》说它“形如仓廪,有二户,一开一合,故名石廪峰”。又引《湘中记》云:“开则岁俭,闭则岁丰。”

紫盖峰个性张狂,独撑苍穹。《南岳总胜集·卷上·紫盖峰》:“紫盖峰高五千四百余丈,有紫霞华笼之状,其形如盖,亦谓之华盖峰。……唐杜甫有望岳诗其略云:祝融五峰尊,峰峰次低昂;紫盖独不朝,争长桠相望。《湘中记》云:每天气澄明,有双鹤徊翔其上。”《太平寰宇记》卷一百十四引《湘中记》云:“有峰名华盖,一名紫盖,在山东北,凖也”。

罗含笔下还有一座山峰名犀峰。《太平寰宇记·卷一百十四》引《湘中记》,衡山高陵峰东南上有犀峰,云:“其峰有骇鸡犀,常戏其上。”

郦道元《水经注》有关衡州石鼓,云:“又东北过重安县东。又东北过酃县西,承(蒸)水从东南来注之”。“(临承县)有石鼓,高六尺,湘水所迳,鼓鸣则土有兵革之事。罗君章云:扣之,声闻数十里,此鼓今复无声也。”现今可见于衡阳石鼓书院铭牌。

描写是如此的生动传神,真切自然。

 

罗含笔下的衡山有仙气。

如《南岳总胜集·卷中》引《湘中记》云:“祝融峰东有仙梨,大于斗,赤如日类萍实也。亦犹青城之牡丹,太华之莲花,罗浮之笼竹也。又有石髄,昔衡阳令潘觉见之,石裂有紫泥出。”

 又云:“天柱峰南下有坛,坛高丈余,昔太一元君飚轮之所息。晋咸和四年,元君乘飚轮迎之升天。”

又如“西灵观在庙西二里,《湘中记》云:晋女贞薛谏师冲举之处。”

《艺文类聚·卷七》引《湘中记》云:“南阳刘道人,尝游衡山,行数十里,有绝谷,不得前,遥望见三石囷,二囷闭,一囷开。”

“衡山白槎庙,古老相传:昔有神槎,皎然白色,祷之灵无不应。晋孙盛临郡,不信鬼神乃伐之,斧下流血。其夜波流神槎向上,但闻鼓角之声,不知所止。”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“永和初,有采药衡山者,道迷粮尽,过息岩下,见一老公,四五年少,对坐执书。告之以饥,与其食物,如薯蓣。指教所去,六日至家,而不复饥。”

这些描述,则给秘境衡山增添了几分仙气。

 

罗含笔下的湘水有灵气。他如此描写湘水之清澄明朗:“湘川清照五六丈下,见底石如樗蒲矣,五色鲜明,白沙如霜雪,赤崖若朝霞,是纳潇湘之石矣。故名”。

刘昭注的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零陵郡注:“罗含湘中记云:有营水、洮水、灌水、祁水、宜水、舂水、烝水、耒水、洣水、渌水、涟水、浏水、沩水、汩水、资水皆注湘。”这里所说的宜水、舂水、烝水(今蒸水)、耒水、洣水,都在今日衡阳境内。

《太平御览》卷六十五引罗含《湘中记》云:“湘水至清,虽深五六丈,见底了了然,石子如樗蒲矣,五色鲜明,白沙如霜雪,赤岸若朝霞。绿竹生焉,上叶甚密,下疏寥,常如有风气。” 白沙、赤岸、绿竹、清流,真是“五色鲜明”。

他也许是最早将母亲河——湘江,用文字详细描述呈现在后人面前。

  

罗含用色彩和声响力赞衡山。

如:“(衡山)山有锦石,斐然成文;衡山(祝融峰)有悬泉滴沥,声泠泠如弦”;用视听结合的手法,可谓有声有色。“悬泉滴沥,声泠泠如弦”,这对南朝梁吴均《与朱元思书》“泉水激石,冷冷作响”写法似乎不无启发。

又如:“涉湘千里,但闻《渔父吟》,中流相和,其声绵邈也。”这是一种诗意化的描绘,构造了一幅山水相得的优美画面。

 

罗含证实禹碑确存。

“中华三大瑰宝之一”禹王碑,是南岳衡山的“镇山之宝”。南朝梁刘昭《后汉书·郡国志·长沙郡注》《太平御览·卷三十九》等征引《湘中记》曰:“衡山有玉牒,禹案其文,以治水也。”相传大禹治水,“功成刻石衡山”。这块石刻被后人称为禹碑,因南岳古称岣嵝山,又称岣嵝碑。

唐代大文豪韩愈、著名诗人刘禹锡均曾为此寻碑赋诗,之后许多人寻遍衡山也未曾见过此碑。直到南宋嘉定五年(1212),四川人何致游岣嵝峰,这块上古神碑才被发现,并摹刻于三峡夔门和长沙岳麓山。现今的衡阳县岣嵝峰禹王殿侧和石鼓书院廊桥禹碑亭,亦有此碑复制。

 

罗含证实舜帝备受尊崇。唐·欧阳询等编纂的《艺文类聚·卷七》、徐坚《初学记·卷五》、北宋·李昉《太平御览》卷三十九、北宋乐史《太平寰宇记·卷一百十四》等征引罗含《湘中记》曰:“衡山、九疑皆有舜庙。太守至,常遣户曹致祀,则如闻弦歌之声。”衡山有庙世代祭祀,弦歌不绝。

 

罗含证实衡阳出酃醁美酒。衡阳城东有酃县故城遗址,因境内有酃湖而得名。《湘中记》载:“衡阳县东二十里有酃湖,周二十里,深八丈,湛然绿色,土人取以酿酒,其味醇美。”这儿是古酃醁酒原产地,晋武帝司马炎曾以此酒祭享太庙。

 

罗含证实衡阳有帝喾祠。距离衡阳城区十几公里的雨母山,飞来石峰下有一帝喾祠,帝喾为远古三皇五帝之一。据春秋战国时期所作《竹书纪年》载:“古有术器作乱,辛侯(帝喾)遂之于衡,来雨母山,斩其首。”后舜帝南巡,于此地建祠祀之。编撰于光绪年间的《湖南通志》引《湘中记》云:“舜南游,经此立祠,每祭有云气起。”

……   ……

罗含用生动的描写和比喻模山范水,引人入胜。

1700年后读到这些,依然荡气回肠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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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秋万岁名,莫问身后事。

据考证,《湘中记》在南北朝至唐代时称为《湘中记》, 到宋代,有的记为《湘川记》, 多数记为《湘中山水记》。佚亡后,仅散见于古籍文献引录。已知晓记录《湘中记》的类书有:明陶宗仪编纂的《说郛》、清王谟编撰的《汉唐地理书钞》、清陈运溶辑刊的《麓山精舍丛书》、清王仁俊辑的《玉函山房辑佚书补编》、清黄奭辑的《汉学堂知足斋丛书》及今人刘纬毅编辑的《汉唐方志辑佚》等辑本。北魏郦道元注的《水经注》、唐欧阳洵等编纂的《艺文类聚》、徐坚等编撰的《初学记》,北宋李昉等编纂的《太平御览》、乐史编撰的《太平寰宇记》和南宋陈田夫撰的《南岳总胜集》中征引较多,其它古籍文献只是零星引录几条。如南朝梁代刘昭注的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、唐初虞世南撰的《北堂书钞》、北宋李昉等编纂的《太平广记》、南宋叶廷珪撰的《海录碎事》、罗泌的《路史》、穆祝的《方舆胜览》、王应麟的《玉海》和明代的《五朝小说大观》等。其它的书也有少量引录。如:《乐府诗集》卷五十七“琴曲歌辞”记有:“《湘中记》曰:舜二妃死为湘水神,故为湘妃。”

 

罗含的《湘中记》是何时佚失的呢?翻看《全唐文》得知,在唐代罗含因以其高超的山水景物描写之文笔,为唐代文人所看重而常被传阅摘抄。如唐莫休符在《桂林风土记》序中云:“前贤撰述,有事必书。故有《三国志》《荆楚岁时记》《湘中记》《奉天记》,惟桂林事迹,阙然无闻。休符因退居,粗录见闻,作《桂林风土记》,聊以为叙。”(《全唐文》卷八百十八)。

 

 唐代南岳高道李冲昭著《南岳小录》,后录入清代《四库全书提要》。其书记南岳五峰(祝融、紫盖、石廪、云密、天柱)三涧(灵涧、寿涧、洞真涧)之胜,叙山中历代迄唐道教宫观及道士飞举的传闻及遗迹,共记事38条。卷首自序称:“弱年悟道,近岁依师。洎临岳门,频访灵迹。遍阅古碑及《衡山图经》《湘中记》,仍致诘于师资、长者、岳下耆年。或得一事,旋贮箧笥。撮而直书,总成一卷。”

 

唐杜佑编撰的《通典·州郡》其序云:“谓辛氏《三秦记》、常璩《华阳国志》、罗含《湘中记》、盛弘之《荆州记》之类, 皆自述乡国山水灵怪,人贤物盛。”(《通典》卷百七十一) 。五代十国时徐铉在《成氏诗集》序所言:“若夫佳言丽句,音韵在成,非徒积学所能,盖有神助者也。罗君章、谢康乐、江文通、邱希范,皆有影响发于梦寐。”(《全唐文》卷三百四十六)。《新唐书·艺文志·艺文·四》记载:“罗含集三卷。”

 

从以上记载可知,莫休符写《桂林风土记》、李冲昭撰《南岳小录》、杜佑编撰《通典》一书时观阅了《湘中记》全文, 并以借鉴。另外,从《艺文类聚》和《初学记》大量引录《湘中记》看,唐代时,《湘中记》还存之于世。

 

到了宋代,《湘中记》三卷还未佚亡。从王尧臣《崇文总目》、郑樵《通志》、陈振孙《直斋书录解题》,到元初马端临《文献通考》的著录情况,以及《太平御览》《太平寰宇记》《南岳总胜集》等大量征引《湘中记》可知,《湘中记》至元代时仍存之于世。王尧臣《崇文总目》中记录: “《湘中山水记》三卷, 中散大夫桂阳罗君章撰。”南宋郑樵《通志》其“艺文略”中记有: “《湘川记》晋 ·罗含撰。”陈振孙《直斋书录解题》其卷八中记载:“《湘中山水记》三卷, 晋耒阳罗含君章撰,范阳卢拯注,其书颇及隋唐以后事,亦后人附益也。”元马端临《文献通考》卷二百五著录:《湘中山水记》三卷,晋罗含君章撰,范阳卢拯注。其书颇及隋唐以后事,则亦后人附益也。《晋书》本传云:罗含,字君章,桂阳耒阳人。曾祖彦,临海太守,父绥,荥阳太守。含幼孤,叔母朱氏所养,少有志尚。所著文章行于世。”元代编纂的《宋史·艺文志》艺文三记录:“罗含《湘中山水记》三卷”。

 

当査看明代杨士奇的《文渊阁书目》、高儒的《百川书志》,清朝黄虞稷的《千顷堂书目》以及于敏中等编撰的《钦定天祿琳琅书目》等目录书,皆不著录《湘中记》。清章宗源撰的《隋书经籍志考证》则记录:“《湘中记》卷亡,晋罗含撰,不著录。”可知《湘中记》此时已佚失。

 

由此可知,从唐到宋代《湘中记》全文三卷还未佚失。元代后期,由于战乱此书就亡佚了,一般只散见于诸书引录,而不见三卷全书了。但明、清时,一些有心辑佚的学者对罗含的《湘中记》进行了辑录,如明朝陶宗仪编辑的《说郛》从古籍文献中辑录《湘中记》之文17条,清黄奭撰的《汉学堂知足斋丛书》记录17条,清代陈运溶编纂的《麓山精舍丛书》辑录25条,王仁俊撰的《玉函山房辑佚书补编》辑录10条。今人刘纬毅编辑的《汉唐方志辑佚》辑录14条。

 

明人牛若麟《重修吴县志序》指出:“后世郡邑之志,其叙土宇、山川,洎物产、风化,往往模拟《湘中》,斟酌《三秦》,是地理书体也。”

世事轮回,山形依旧。

致敬罗含,即使是1700年后,我等仍能感受彼时衡山的雄伟壮丽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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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5月22日 10:3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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